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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51章 丧钟为谁而鸣

    第551章 丧钟为谁而鸣
    “现在知道了?知道了就回去吧,告诉你们身后的人,梁福投敌叛国,证据确凿,谁也救不了他。”说罢,张义冷冷看了二人一眼,背着手离开了。
    “是是是,一定将您的话带到。”两人敬了一礼,灰头土脸的走了。
    出了军统机关的大门,猛踩油门,直奔最近的公用电话亭。
    不用说,肯定是打电话请示去了
    “是这样,我们也不知道军统总部司法处的人怎么插手进来了,对,是张义.据我们到现在的了解,梁福主要的问题是通敌,他们好像也只关心这个,但具体要我们见到梁福才能搞清楚.就是没见到人,如果不能尽快封住他的嘴,恐怕夜长梦多啊。胡副处长,您看这事,要不要给汤司令说一声,让他出面干预一下.”
    “.”
    电话里,国字脸上校正焦灼地汇报着。
    电话那头,富丽堂皇的房间里,一个穿着丝绸睡衣的男子,倚着床头,听着电话里的声音,脸色铁青:“饭桶,这么点小事还要惊动汤司令?当务之急,是处理好善后事宜。第一,将找到账本,给我销毁了。第二,马上派人去一趟他的老家,将他的父母给我控制起来。”
    他挂了电话,深吸一口气,又拨通了几个号,用恭敬的语调说:
    “是我,小胡,汤司令现在方便接电话吗?”
    军统机关大楼,崔站长的秘书刘阳站在办公室的窗口,遥望着楼下张义、李慕林的汽车和押送犯人的车辆驶出了机关大院。
    他想了想,端起茶杯走进了机要室。
    机要室主任不在,值班的是一个年轻特务,看到他,热情地打招呼:“刘秘书,您怎么来了?”
    “哦,针对站里内奸的问题,站里已经做了部署,对每个人的历史都要做一个详细的调查。你先帮我将周恩泰的资料找出来。”
    “没问题,马上给你。”特务从腰带上取下一串钥匙,挑出一把,打开身后的保险柜,从其中一个隔层里面找出一迭文件袋,翻了翻,将其中一份递给刘秘书,又拿过来一个登记簿:
    “刘秘书,在这儿签个字。”
    刘秘书签完字,便坐到旁边的桌子上翻看起来。
    这一坐就是接近一个小时,一杯一杯地续水,仿佛要将薄薄几页纸看出来。
    值班特务再次端起暖壶,准备泡茶的时候,发现暖壶里已经空了。
    “您稍等,我去换个水啊。”他说着,拎着空壶走了出去。
    刘秘书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,但眼睛的余光一直跟着值班特务的脚步。
    对方前脚出门,刘秘书后脚就起身将办公室门关上,然后从兜里摸出一根铁丝,将身后一个保险柜打开。
    他一边侧耳倾听,一边在保险柜里翻阅,很快,就找出一个文件袋,利落地将上面缠绕的封口线打开,抽出里面的文件纸,三处安全屋的具体地址赫然在目。
    他快速拿出纸笔,将这三个地址无声地抄写下来。
    几分钟后,归还了文件,他穿过楼道,直奔站长办公室。
    刘秘书拿出钥匙开门,进门前,他回头看了看四周,然后进屋、关门、锁门,动作轻巧熟练。
    办公桌上,放着两台电话,一部黑色,一部红色。
    他直接拿起那部红色电话,拨通了一个电话。
    电话那头是一个穿着风衣、竖起的衣领遮住了半边面容的男人,他快速将地址记下,说了一声“一笔勾销”就挂断了电话。
    随后,他拿出一条围巾把自己的脸裹得严严实实的,才出了门。
    他走路的时候微微低着头,但对四周的情形依旧了如指掌,在走到一条较为偏僻的街道后,他一个闪身钻进一个公用电话亭,拨通了警察局总台的电话:
    “喂,警局吗?我要报警,西工老街三号院有人杀人。”
    挂断电话,他想了想,又拿起来拨通一个号,换了一种口音:“警局吗?老城十梓街钟表行有枪声,有人杀人,你们快派人过来看看。”
    打完这个电话后,他迅速离开原地,走走停停,辗转又来到了另一处公用电话亭,等了将近一个小时后,再次拨通了电话:
    “喂,你们到底有没有派人过来啊,凶手都跑了.什么,我报假警?那里根本没住人?老城十梓街钟表行也没住人?怎么可能,我明明看到的.我是谁?你猜?”
    风衣男冷笑一声挂断电话,前两处地址都排除了,那就只剩下最后一处--关林庙后巷23号。
   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,风衣男立刻回了家,进入密室,开始发报,滴滴答答的电键起落声中,一份电报飞向了开封:
    田鼠、兔子、泥鳅相继落网,雨燕同样被捕,石蟹身死,安全屋地址已确认,请指示!另,刘阳,公开身份是军统洛阳站崔方平的秘书,有把柄在我手中,可利用
    电波的另一端,日军开封机关长大泽侃次郎从通信兵的手里接过了这份电报。浏览了一遍后,他吩咐通信兵说:“给鱼腹回电。”
    通信兵做好了在本子上速记的准备,只见大泽侃次郎划了根火柴,点燃了那封电报,缓缓说道:“第一,注意收听开封每日广播,洛阳机关特工联络方式将通过广播告知,集合一切人手,武力袭击安全屋,不惜一切代价将张义杀死。第二,好好利用好刘阳这颗棋子,非常时期发挥非常作用。”
    密室中,鱼腹合上密码本,深吸了一口气,重新带上耳机,开始发报:“开封总部:来电知悉,马上执行。”
    做完这一切,他将电台关掉,直接拔掉电源,然后来到自己的卧室里,坐在桌前,打开桌上的一台收音机,调制着收音机的调频旋钮。
    不一会,收音机里,一个女播音员的声音逐渐变得清晰:“开封粮食价格。白面,法币二百三十一元一袋。大米,法币三百六十九元五毛一袋.”
    他拿出一支铅笔,在一张纸上开始记录起来。
    记录完毕,他从抽屉里面拿出一本今年新出版的海明威的《丧钟为谁而鸣》的小说,摊开,对应着刚在纸上写下的阿拉伯数字,逐一翻找着对应的页码。
    他翻到书的某个页码,手指移动到其中某一行某一个字下面,用铅笔在纸上写下:刺。
    然后,他翻到书的另一页,手指移动,接着再在纸上写下:猬。
    他继续翻阅着书,稍后在纸上记录:接头暗号特长
    全部写完后,他看了看信纸上的信息,挑起嘴角笑了。
    关林庙后巷23号是一处二进小院,前后共有七八间房子。
    上车前,佐藤羡次郎、关阿月、张宪民全部被戴上头套、堵上嘴巴,敲晕过去,不仅外人无法分辨他们的容貌,他们三人的视线听觉也被完全隔绝。
    进屋后,三人被分别带进了三间屋里,他们被安置在一把特制的椅子上,解除了腰带和鞋带,手和脚都被铐子连在椅子上面。
    一切安排妥当之后,李慕林邀请张义到隔壁房间喝茶下棋,吩咐手下的两个行动队副队长李维章、沈仲年:
    “李队长去弄点吃的,沈队长负责看守。”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关林庙后巷地处偏僻,时至深夜,除了几条街外有个简陋的面摊,根本没有吃的。
    一张破布顶棚,几张带着油污的桌椅条凳,炉子一生起来,面摊便可以营业了。
    这个点,除了几个吃着面喝着廉价酒的黄包车车夫,基本没什么人。
    李维章要了三碗猪油面,抽着烟在一旁等待。
    背对他坐的是一个头戴毡帽的黄包车夫,此刻正埋头吃面。
    李维章抽完烟,面已经好了,他结完账头也不回地走了,车夫却微微转头看了看他的背影。若是周恩泰在这里,定能一眼认出此人--刺猬,他口中的交通员,当初带他去见佐藤羡次郎的人。
    带着面回到安全屋内,李维章和沈仲年解除了佐藤羡次郎、关阿月、张宪民三人的头套、手铐、堵在嘴上的破布。
    佐藤羡次郎和关阿月的房间一东一西,门一打开,两人都看到了彼此。
    沈仲年把坨成一团的面条递到关阿月面前:“吃吧,有黑面已经不错了,普通老百姓只能吃玉米面。”
    关阿月完全无视了他的举动,她既不吃饭,也不说话,两眼盯着屋顶放空,神情冷淡。
    “要不和你的老相好聊聊?”沈仲年指了指对面房间的佐藤羡次郎。
    关阿月依旧不说话。
    对面房间里,佐藤羡次郎双手因为被铁钩穿透,皮肉外翻着,伤口早已血肉模糊,两只手沾满血迹,黏糊糊的,但这一点都不影响他吃饭,这会他抓起面团,吃得狼吞虎咽,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    夜色浓郁,窗外下起了稀稀疏疏的小雨。刺猬躲在关林庙后巷巷口,寻找靠近的机会。
    他四下观察了一会,蹑手蹑脚地进了巷子,来到23号院子门前,屏气凝神,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,屋内传来隐约的电话铃声。他从裤兜里摸出一把匕首,插进门缝,想要撬开门栓,忽然,院内传来脚步声,有人往外面走。刺猬迅速收手,隐入黑暗中,贴着墙根离开了。
    安静的街道,一辆黑色轿车停在路边,车上正是鱼腹、刺猬和鹌鹑。
    鱼腹面无表情地听完后座上刺猬的汇报,最后,轻轻说了句:“我知道了。”
    顿了顿,他转头看向两人,冷酷地说道:
    “吉川将军和几位大佐的死,都是支那人张义一手炮制的,现在开封总部已经下达了绝杀令,命令我们不惜一切打击将他杀死。你们二位都是帝国谍报精英,我希望大家以帝国的利益为重,为天皇效忠,为吉川将军复仇,为我们华北情报机关正名,这次我们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,绝地反杀,一举铲除张义,去吧,集合你们的人手,我在这里等你们。”
    “嗨,帝国荣辱高于一切,天皇必胜。”
    “谢谢。”
    刺猬和鹌鹑下车。
    鱼腹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,他的眼里闪着一种深邃的光。
    于此此时,张义、李慕林所在的房间中,李慕林接完电话,一脸讶然地说:“窝里那个鬼动了。”
    张义看着他,示意他接着往下说。
    李慕林清了清嗓子,继续说:“这件事,得从张处长您吩咐将犯人转移并留意站内的人说起,我特意留了信得过的人监视站内的一切动静,看看有谁对安全屋的信息感兴趣,果然不出您所料,我们这头一动,那个鬼也动了。”
    “是谁?”
    “崔站长的秘书刘阳。”原来,刘阳一进机要室就被人盯上了,他自以为支开值班员打开保险柜偷看文件神不知鬼不觉,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暴露在了监视者的视线中。
    李慕林神色严肃:“事后,我的人也去了一趟机要室,发现里面唯一被动过的,就是记录安全屋的那份文件。”
    “他将情报送出去了?”
    “八成是。刚才电话里汇报,虽然电讯处没有监听到可疑电话,但他去的是崔站长的办公室,那里有一部唯一不被监听的保密电话。”李慕林深吸一口气,继续往下说,“巧的是,在他传出情报不久,电讯处侦测到城南有可疑信号出现,应该是潜伏的日谍在向上级汇报。”
    张义点了点头,沉吟道:“你觉得刘秘书也是他们的人?”
    李慕林蹙眉想了想,摇头说:“不好说,估计只有鬼知道了。”
    “鬼知道不算什么,人比鬼还鬼啊。”张义嘲讽地笑了笑。
    李慕林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。
    就在这时,电话再次响了。
    李慕林走过去接起来,听了几句后挂断电话,一脸凝重地说:
    “张处长,警察局的内线打来电话,说今晚收到两次假报警,对方提到的地址恰好是我们另外两处安全屋的地址。”
    话音刚落,李维章敲门进来,沉声说:“站长、张处长,大院门口发现可疑脚印。”
    听到这话,李慕林的面色越发凝重。
    闻言,张义面无表情地起身,深吸了一口气:
    “计划跟不上变化,既然敌人踌躇满志,想将我们一网打尽,那我们不妨将计就计,张网以待,将他们一网打尽,我倒要看看,丧钟为谁而鸣,李副站长,马上给宪兵司令部打电话!”
    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