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51章 压迫 “神威” 解脱
    在漆黑宙域的深处，一颗暗红色的行星沿着椭圆轨道缓缓运行，如同宇宙中一颗溃烂的伤口，而这
    便是查尔。
    这颗曾经繁荣的联邦核心世界，如今已成为异虫肆虐的炼狱。
    厚重的火山灰覆盖着地表，双星系统的强烈辐射将大气染成病态的橘红色。
    在近日点时，整个向阳面化作沸腾的岩浆之海，远日点则让熔岩凝固成狰狞的黑色群岛。
    尽管环境恶劣至此，当年泰伦联邦仍为这里丰富的重金属矿藏发动了数次殖民战争，而今只剩异虫在岩浆与硫磺间蠕动。
    忽然，查尔引力范围内的空间开始剧烈扭曲——
    唰——唰——！
    数百道折跃产生的光痕几乎同时绽放，下一刻，一支规模在《星际争霸》宇宙内，算得上骇人的舰队逐渐显形，数量至少在五百艘以上。
    并且，这支舰队的主要型号以巨兽级战列舰（休伯利安号级别）为主，所有舰艇呈完美的楔形阵列展开，舰艏的粒子光炮正在充能，蓝白色的能量在炮口跃动。
    后续的小型舰船源源不断的完成折跃，很快就在查尔的引力范围内，形成了一片肉眼可见的钢铁丛林。
    在舰队中央，戈尔贡级战巡舰·布塞法洛斯号的舰桥内，瓦伦里安·蒙斯克正静立于全景舷窗前。
    这位泰伦帝国的太子身披深红色、镶金边的长袍，铂金色的长发被一根黑色发箍整齐束起。
    其修长的手指，还无意识的摩挲着挂在腰间的古董长剑，其眼眸倒映查尔岩浆海洋的诡异光芒。
    称得上英俊的面容看不出喜怒，只有微微蹙起的眉头泄露了内心的凝重。
    这位太子凝视着舷窗外沸腾的岩浆海，仿佛要在那翻滚的熔岩中寻找某种答案。
    “沃菲尔德将军。”
    瓦伦里安的声音平静而克制，但熟悉他的人都能听出其中暗藏的紧绷，“我需要人类帝国舰船的数量评估。”
    闻言，站在瓦伦里安身旁，穿戴定制型号、涂装为白色cmc动力甲的黑人中将，即霍瑞斯·沃菲尔德立刻调出战术全息图。
    这位上了年纪的老将军，其面容在查尔血光的映照下更显刚毅。
    “根据一些最新情报，殿下”沃菲尔德的面容同样凝重，说：“人类帝国派遣的舰队规模，模约有两百四十余艘。”
    “.”
    听到这个答复，瓦伦里安没有说什么，手指在舷窗边沿轻轻敲击，其节奏如同心跳。
    随后，他微微颔首，目光依然锁定在窗外那片燃烧的大地上。
    舰桥陷入短暂的沉默，只有仪器运转的嗡鸣和通讯频道中偶尔传来的汇报声。
    “中将。”
    这时候，瓦伦里安再度开口，但声音轻得几乎像是自言自语，“你认为，以我们部署在查尔的舰队力量，能否正面抗衡人类帝国？”
    “这”
    沃菲尔德不知该如何作答。
    现在整个泰伦帝国的高层，都知晓人类帝国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的庞大势力，并且还疑似拥有所谓的“神灵”协助作战。
    最主要的是，根据可靠情报，人类帝国的主力舰艇普遍在一公里朝上，尤其是还有阿斯塔特那样的“步兵”力量，他们泰伦帝国拿什么与人类帝国正面抗衡？
    如果不是阿克图尔斯·蒙斯克在统治区域内，极力封锁真正情报、抹黑人类帝国的所作所为，想必泰伦帝国早就乱作一团.
    不，应该是已经乱作一团了。
    毕竟连太子都私下抽走了泰伦帝国的半数舰队，所以说，阿克图尔斯·蒙斯克为首的泰伦帝国统治集团即将全面崩盘。
    而且沃菲尔德认为，人类帝国之所以没有派遣舰队，直接向他们泰伦帝国的统治区进行“狂轰乱炸”，似乎确实是如对方宣传的那般以人类为本、避免同胞之间的更多伤亡。
    要不然，他们泰伦帝国根本“蹦跶”不了多久。
    “.”
    而此刻的瓦伦里安，其指尖在舷窗边沿微微发颤，沃菲尔德的沉默比任何回答都更加刺耳。
    这位泰伦帝国的太子，凝视着自己倒映在防爆舷窗上的面容——
    那张本该继承数百亿人口帝国的脸庞，现在却被查尔的赤红光芒扭曲得陌生而狰狞。
    他想起克哈皇宫中那个永远高高在上的王座，想起父亲阿克图尔斯用权杖敲击地面的清脆声响。
    虽然他的父亲对待他和他的母亲并不怎么样，而他也不怎么喜欢和认同他的父亲，但他依旧是合法继承人。
    如果没有人类帝国突然到访，那么他可以通过各种手段来实现“合法”夺权、赢得民心，再从父亲那里接任偌大的帝国、走至权力巅峰。
    所有精心策划的夺权布局，所有收买民心的政治作秀，在人类帝国的绝对力量面前都成了可笑的儿戏。
    “他们.什么时候到？”
    瓦伦里安的声音像是从齿缝间挤出来的，每个音节都裹挟着被压抑的怒火。
    他刻意省略了敬语，左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腰间的古董长剑，并且瓦伦里安的语气中带有埋怨，显然是不满人类帝国“高高在上”的态度。
    至于那把来自地球的古董长剑，曾经象征着蒙斯克家族“高贵”的血统，现在则像孩童的玩具般可笑。
    “..”
    沃菲尔德张了张口，其喉结滚动了一下，似乎是在组织语言，而cmc动力甲的伺服系统发也出轻微的嗡鸣。
    就在这个瞬间——
    唰——！
    舷窗外的实体宇宙像是被生生撕裂。
    一道直径超过百公里的跃迁漩涡，就像是天神睁开的巨眼，幽蓝的能量乱流将查尔的大气层都映照成了诡谲的幽光。
    首先刺破现实帷幕的，是黑色圣堂的旅居级无畏战舰，刀刃状的巨型舰身如同移动的大陆板块，其表面雕刻的经文，在能量湍流中闪烁着刺目的蓝光。
    紧接着是数艘帝皇级战列舰组成的死亡方阵，它们宛若移动教堂、神庙的装甲上，似乎流淌着液态金属般的光泽。
    “我滴个老天爷啊”
    沃菲尔德中将的肩甲在颤抖，并且头盔的副屏在疯狂刷新着尺寸读数。
    那些战舰的副炮口径，就堪比布塞法洛斯号的舰桥宽度，装甲厚度更是超出了泰伦帝国的理解范畴。
    这时候，通讯官的着急语调在舰桥内响起：
    “殿殿下！对方强制接入了我们的通讯频道！”
    话音落下，全息投影器突然迸发出刺目的蓝光。
    四个高大的身影在粒子汇聚中逐渐凝实——
    西吉斯蒙德的黑甲上刻满经文，动力巨剑的剑柄镶嵌着骷髅装饰，高赞的青铜色终结者甲胄像是散发着战场硝烟的气息，福罗斯的羽翼装饰在能量湍流中洒落光尘，而泰伯罗斯的鲨齿头盔喷吐着冷凝雾气。
    他们的投影几乎顶到了舰桥天板，动力甲运转的液压声如同巨龙的低吼。
    ！！
    瓦伦里安不自觉的后退了半步，后腰撞上了战术控制台。
    他引以为傲的身高在这些战争机器面前如同幼童，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
    并且这位太子的瞳孔剧烈收缩，倒映着西吉斯蒙德的面甲。
    “根据《同其他人类文明接触协议》的第17条。”
    西吉斯蒙德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钢铁，每个音节都震得舰桥设备嗡嗡作响，“你们被临时征召为辅助部队。”
    并且，西吉斯蒙德刚说完，拥有骇人身高的泰伯罗斯便微微前倾，阴影笼罩了瓦伦里安惨白的脸，然后发出更加渗人的询问声：
    “有异议吗？”
    “.”
    瓦伦里安的嘴唇微张，长袍下摆无声的颤抖着。
    这位泰伦帝国的太子，忽然意识到自己精心准备的谈判辞令、引以为傲的政治智慧，在这些从尸山血海中走出的战士面前，幼稚得像是幼儿园的过家家游戏。
    人类帝国的舰队正在窗外列阵，那些战舰的主炮阵列似乎随便一次齐射，就能让查尔的地表形态重写。
    而他，泰伦帝国的太子，此刻连保持站立姿势都需要竭尽全力。
    就在瓦伦里安的喉结艰难滚动，却发不出一个完整音节的刹那，舰桥内的空气突然凝固。
    全息投影器居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，雅典娜的身影在粒子重组中逐渐凝实。
    这位看似“只”有两米多高的战争女神，其存在感却让整个舰桥的重力仿佛都增加了数倍。
    她黄金战甲上的每一道纹路都在流动着神性光辉，胜利之矛的矛尖在甲板上投下跳动的光斑。
    瓦伦里安的膝盖不受控制的发软，他死死抓住战术台边缘才没跪倒在地，更可怕的是雅典娜的目光——
    那双燃烧着金色火焰的眼眸，仿佛能穿透他的颅骨，将他灵魂深处的每一个阴暗念头都曝晒在阳光下。
    太子精心构筑的心理防线，在神性注视下土崩瓦解，他感到自己就像被解剖的标本，每一寸野心都被摊开审视。
    “呵，孩子。”
    雅典娜的轻笑让舰桥温度骤降，她迈出的每一步，都在金属甲板上留下熔金般的脚印，“你的想法挺美好。”
    这句话像尖刀般刺入瓦伦里安的心脏，他脑海中藏有的政变、兵变，乃至所有夺权计划都被暴露在外。
    而女神突然抬手，黄金护腕碰撞出清越的鸣响。
    整个泰伦帝国舰队的通讯频道，在同一秒被强制激活，她的声音如同雷霆在每个舰桥传荡：
    “这里是人类帝国的帕拉斯·雅典娜，从此刻开始，你们被临时征召为辅助部队。”
    布塞法洛斯号的灯光忽明忽暗，像是整艘战舰都在神威下战栗，“一切行动、作战皆要听从我方安排。”
    说完，雅典娜便切断了通讯，而她也俯身逼近瓦伦里安。
    战争女神精致到完美的面容，在瓦伦里安眼前尽数呈现，可这位泰伦帝国的太子根本不敢直视对方。
    “孩子。”这次，雅典娜的声音轻得只有周围几人能听见，却比任何怒吼都令人胆寒，“我知道你在想什么.”
    瓦伦里安的太阳穴青筋暴起，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童年的记忆，正在不受控制的闪回——
    克哈的暴乱、母亲的眼泪、父亲冰冷的权杖。
    雅典娜的指尖点在他的眉心，一缕金丝般的能量隔着全息影像，乃至隔着数千公里的宙域渗入其皮肤。
    “人类帝国可以很温柔”
    女神的声音忽然带上蛊惑性的韵律，而瓦伦里安眼前，竟浮现出自己穿着人类帝国制服接受授勋的幻象。
    “但我也可以替人类帝皇背负杀戮罪责.”
    随着女神的话语，其幻象骤然变成燃烧的克哈皇宫，无数蒙斯克家族成员的尸体挂在断裂的廊柱上。
    瓦伦里安的肺部像是被无形之手攥住，冷汗浸透了华贵的长袍。
    当他用尽全身力气挤出“明白.女士”这几个字时，嘴角甚至渗出了一丝鲜血。
    雅典娜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，神威如潮水般退去。
    她看似亲切的替瓦伦里安整理了下歪斜的领口，动作优雅得像是宫廷教师。
    “聪明的选择。”雅典娜给予对方肯定，“接下来”
    嗡——嗡——！
    战争女神的话语还未说完，刺耳的警报声就撕裂凝滞的空气。
    战术屏幕上的全息星图，在刹那间被密密麻麻的红点覆盖，而舰桥上，一名缓过神来的军官声音颤抖的进行汇报：
    “大量异虫舰艇正在接近！数量数量正成指数倍增长！”
    闻言，雅典娜却没有丝毫的紧张情绪，只是淡定道：
    “看来观众到齐了。”
    她的身影开始消散，最后的话语仍在舰桥内回荡：“让泰伦帝国的士兵们见识下真正的战争吧。”
    四位阿斯塔特连长的投影也随之消失。
    “咳咳咳！”
    沃菲尔德中将突然剧烈咳嗽起来，其他舰组人员也都是如释重负的大口呼吸着，并且，舰桥甲板上散落着七零八落的数据板。
    似乎“神威”消散的瞬间，让所有舰员都不自觉的松开了手中的物品。
    “殿下.”
    老将军擦着嘴角的血沫，却发现瓦伦里安正死死盯着窗外。
    在查尔赤红的光芒映照下，人类帝国的舰队正在变换阵型。
    那些巨舰的装甲缝隙间亮起他暂且看不懂的汉字符文，而更远处的黑暗中，虫群舰队如同瘟疫般蔓延，其数量之多让星空都为之黯淡。
    接着，瓦伦里安颤抖的手指按上了通讯键，他的声音在五百多艘泰伦战舰中响起：
    “全体人员.听从人类帝国指挥。”
    这句话抽干了他全部的力气，却也带着某种解脱。
    窗外的景象忽然让他明白，自己毕生追逐的权力游戏，在真正的宇宙级力量面前不过是尘埃.
    (本章完)